工业是全社会资源消耗和污染排放的重点领域，我国工业活动强度世界第一，每年产生的工业固体废物量约为33亿吨，历年堆存的工业固废总量超过600亿吨，而综合利用率不到60%。因此，工业固体废物管理既是“无废城市”建设的重点，又是难点。“无废城市”建设试点工作开展一年多来，试点城市和地区在工业固废管理领域的相关工作取得积极进展，初步形成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示范模式和创新做法。本文着眼于工业固体废物管理方面存在的共性问题，以及试点城市和地区的有效做法进行梳理，对其形成的经验进行总结分析，以期为其他城市开展“无废”建设提供参考。

共性问题

  全过程综合管理制度体系有待完善

  从体制机制上来看，工业固体废物种类较多，相关管理工作涉及多个部门，相关部门间存在壁垒，缺乏成熟、稳定的联动与合作机制，部门之间信息未互联互通，未能形成“齐抓共管”的工作格局。从制度体系上来看，各类固体废物管理主要采用的是末端控制的管理模式，缺少覆盖准入控制、回收、利用至最终处理处置等各个环节的制度体系，导致固体废物管理未能形成闭路循环。加快建立分工明确、相互衔接、充分协作的联合工作机制，构建固体废物源头产生量最少、资源充分循环利用、非法转移倾倒和排放贮存量趋零的长效体制机制成为试点城市和地区“无废城市”建设的首要任务。

  工业固体废物产生强度高，历史堆存量大

  我国工业固体废物主要集中在钢铁、有色金属、电力、化工等重工业以及煤炭、矿产等采掘行业，相关工业活动对工业固体废物产生量的贡献率超过70%。“11＋5”试点城市和地区中，包头、铜陵和徐州等城市产业结构重型化特征明显，不仅工业固体废物产生量居高不下，历史堆存问题也较为严重。以包头市为例，2018年，包头市一般工业固体废物产生量为4453.3万吨，综合利用量为1922万吨，综合利用率仅为34.72%，累积堆存量达到1.38亿吨。如何降低工业固体废物产生强度，同时加快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是试点城市和地区“无废城市”建设面临的一大难题。

  绿色制造体系发展缓慢，工业固废产生环节缺乏有效控制

  与资源型城市相比，以制造业为主导的试点城市工业固废产生量相对较小，但是种类更为复杂，利用难度更大，因此，切实加强产废环节有效控制，提高绿色生产水平显得尤为重要。主要表现为：工业生产体系中，资源利用效率高的先进技术和工艺应用不足；二次资源在生产原料中占比不高；有利于产品废弃后拆解、回收等的产品绿色设计开展较少；以减少资源消耗和废物产生，开展废弃产品回收利用的绿色供应链设计相对滞后；固体废物产生环节管理粗放，源头分类不足，固体废物品质较低等问题，导致大量固体废物难以利用。

  综合利用途径单一，相关技术标准缺失，出路受限

  当前我国工业固废消纳利用的重点领域在建材行业，主要用于生产水泥、商品混凝土、新建墙体材料等；但是像包头、西宁等位于经济欠发达的地区，建材产品受到市场容量和产品销售半径限制，大量的工业固废难以得到利用。在开发利用工业固体废物用作生态修复材料、道路工程铺设材料时，又由于缺乏应用的技术标准及规范，限制了工业固体废物的合理利用途径。

做法与经验

  做好顶层设计，探索建立长效体制机制

  突出顶层设计引领，把加强地方立法、完善管理制度、建设信息化平台等作为提升固体废物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的重要抓手，破解固体废物管理难题。徐州市制定出台了《徐州市工业固体废物管理条例》，明确了生态环境、发改、工信、科技等相关部门的职责，创新设立了绿色发展评估、信息化监管、排污许可管理等制度，以立法的形式推动工业固体废物“减量化、资源化、无害化”，促进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绍兴市制定《尾矿等大宗固废分类处置指南》《工业固废数据统计与信息管理指南》《工业固废管理综合绩效评价办法》《绍兴市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产品监管办法（试行）》等系列制度文件，建立完善的全过程管理制度体系。重庆市修订《重庆市生态环境保护责任清单》，进一步厘清固体废物污染防治部门职责，形成齐抓共管的体制机制。另外，绍兴市还搭建了“无废城市”信息化平台，实现数据全系统跨部门共享，打破部门间、区域间“业务壁垒”，解决治理边界模糊问题；经开区制定《一般工业固体废物分类名录》，实施一般工业固废电子联单管理，实现企业固体废物的产生种类、重量、运输去向、综合利用途径等相关信息的全过程监管。

  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降低工业固废产生强度

  通过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速淘汰落后产能，推广先进技术工艺，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使工业固体废物产生强度显著降低。包头市统筹推进钢铁、有色、电力、稀土、煤化工等传统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改造，采取“调整存量、优化增量”的发展策略，积极引导企业延长产业链，加快向高值化、智能化方向发展。2019年包头市工业固废产生强度为3.03吨/万元，比2018年的3.16吨/万元降低了4.1%。徐州市实施煤炭绿色开采模式，优化整合钢铁、焦化、水泥、热电等资源依赖型产业，延伸发展高端精细化工产业链，实现了煤炭资源开采—利用—处置的源头减量和高值化利用，预计2020年实现大宗工业固体废物源头削减470万吨。盘锦市辽河油田全面推行钻井环节“泥浆不落地”工艺，同时抓好采油环节落地油泥源头减量、分类处置，打造“无废矿区”，单井减少落地油泥约0.3吨，年减少落地油泥约6000吨。绍兴市实施印染化工产业跨区域集聚提升，34家印染企业整合成5个组团，13家印染企业通过兼并重组、征收退出、转型发展等方式，加快实施改造提升，21家化工企业制订“一企一策”，签订落户协议。此次跨区域集聚提升后，预计可减少日污泥排放量200吨。

  构建绿色制造体系，推进工业绿色生产

  全面推进绿色制造体系发展是减少资源加工使用环节固体废物的重要途径。以制造业为主的试点城市，将全面推进绿色制造体系建设作为推动工业绿色发展的重点任务，大力支持绿色产品、绿色工厂、绿色工业园区、绿色供应链建设，实现工业固废大幅减量。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围绕区内京东方和北京奔驰两家龙头企业，构建了液晶显示器和汽车制造两条完整的绿色供应链，培育国家级绿色工厂12家。2019年经开区一般工业固体废物产生量为20.1万吨，同比下降13.92%；工业固体废物产生强度为0.014吨/万元，降幅达到53%。深圳市狠抓全产业链绿色制造体系建设，建设24家国家级绿色工厂，完成4个绿色供应链认定和55个绿色产品认证，培育6家第三方绿色制造咨询服务机构，实现固废源头减量329吨/天。深圳市招商工业集团友联修船基地积极创新生产工艺技术，创新采用高压水刀替换传统钢砂对船壳进行除锈，每年从源头减排一般工业固体废物18万吨。

  构建循环产业链条，促进工业固废资源化利用

  推行循环生产方式，构建企业、园区、行业间链接共生的循环产业体系，可有效减少原料使用和废物排放。试点城市以园区、基地为载体推动工业固废综合利用产业集聚发展，以物质流、能量流为媒介进行上下游产业链接共生，实现原料互供、资源共享、废弃物循环利用。铜陵市围绕铜、硫磷化工、建材三大支柱产业着力构建循环产业链，利用尾砂、冶炼废渣、工业副产石膏等大宗固废综合利用生产纸面石膏板、水泥缓凝剂、预拌砂浆、蒸压加气砼砌块（板材）、多孔砖、矿山井下充填胶凝材料等系列产品，提高工业固废资源化利用率。西宁市聚焦西部特色电解铝、有色金属冶炼两大产业，重点推进锌冶炼尾渣无害化处理及有价金属综合回收、铝灰渣循环再利用等重点项目，初步形成了电解铝、铝加工—铝灰渣—氧化铝、铝锭产业链和电解锌—锌冶炼尾渣—回收铅、锡、铋等有价金属产业链，一般工业固废综合利用率达到93%以上。盘锦市依托中储粮、汇福粮油、益海嘉里、鑫海源生物科技等龙头企业，构建港口物流—粮食深加工—废弃物综合利用的粮食全产业链循环经济生产加工模式，实现稻壳、废弃油脂等固废资源化利用。重庆市发挥汽车产业集群优势，实施了包装废物重复循环利用一体化，采用水性漆代替油性漆清洁生产工艺，推进汽车铸造型砂综合利用、混合有机溶剂再生利用、报废汽车拆解、锂电池回收和资源化等关键补链项目，构建汽车产业循环产业链。

  创新生态修复，促进大宗工业固废规模化利用

  资源型城市由于长时间、高强度的资源开采挖掘，普遍存在地面塌陷、山体破坏、固废大量堆存等生态环境问题。为此，试点城市和地区在确保环境安全的前提下，将大宗工业固废利用处置与生态修复有机结合，推动解决历史遗留废弃砂坑、矿坑、塌陷区等生态创伤问题，拓宽大宗工业固废利用处置渠道，建立“工业固废大幅消纳、环境风险总体可控、生态创伤有效治理”的协同解决模式。徐州市出台《黄淮海平原采煤沉陷区生态修复技术标准》《采石宕口生态修复技术标准》，先后对19.72万亩采煤塌陷地实施生态再造，建成了潘安湖湿地、九里湖湿地、督公湖等一批生态湿地公园，潘安湖采煤塌陷地治理成为全国生态修复的典范。铜陵市制定《废弃露采坑一般工业固废处置与生态修复技术规范》，利用遗留废弃采坑建设一般工业固体废物处置场，探索出“以废治废”、固体废物生态化利用新路。包头市、威海市、瑞金市立足本地实际，探索废弃矿山生态修复与旅游业融合发展模式，开发白云鄂博矿区稀土矿山特色旅游、“浴血瑞金”红色旅游、华夏城5A级景区等旅游项目，推动实现社会效益、经济效益、生态效益和文化效益的全面提升。

结语

  实现整个城市固体废物产生量最小、资源化利用充分、处置安全是“无废城市”建设的最终目标，需要长期探索与实践。工业作为固体废物源头减量和资源化利用的最大领域，能否实现绿色发展是“无废城市”建设的关键。“无废城市”建设试点开展一年来，试点城市和地区在破解工业固体废物综合管理的当前和长远困境问题上作出了积极探索，为我国工业固体废物的管理做出良好示范，值得同类型城市学习和借鉴。

（作者单位：生态环境部固体废物与化学品管理技术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