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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毅:探索农业新出路

时间:2016-04-25 11:31来源: 未知作者: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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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毅生态农场成立于2006年7月18日,地点位于山东省平邑县蒋家庄,是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生理生态过程创新研究组创建的试验农场。其核心思路是充分利用生态学原理,而非单一技术提升农业生态系统生产力,创建“低投入、零污染、高产出”农业,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农场摒弃化肥、农药、除草剂、农膜、添加剂、转基因(六不用),从秸秆、“害”虫、“杂”草综合开发利用入手,种养结合,实现元素循环与能量流动,增加生物多样性,恢复生态平衡;生产纯正有机食品,增加农民收入,带动大学生就业;最终实现耕地固碳。 该农场成立是基于以下几个背景因素。

建立生态农场的背景
    背景之一,我国草原不断退化,而农田秸秆被就地焚烧。我国18亿农田除生产约6亿吨粮外,还生产了约7亿吨秸秆,如果经过一定的技术处理,这些秸秆可变为牲畜的好饲料。遗憾的是,这些牲畜饲料相当一部分在田间地头被焚烧了,造成了环境污染。中国60亿亩广阔的草原,仅生产3亿多吨干物质,这些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牧草。然而,由于过度利用草原,造成了严重的生态退化,国家不得不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治理。如果将传统的牧区南移,将草原大量空间用于养殖禽类,则可取得双赢的效果。
    背景之二,农田生态环境存在化学污染物质。由于不少农田在种植时违背了自然规律,养分得不到循环, 生态平衡被打乱,不得不依靠大量化学物质投入。这样的农业模式造成了耕地严重退化,农业生物多样性严重下降。为了恢复农业生态平衡,我们摒弃化肥、农药、除草剂、农膜、添加剂、转基因,从源头杜绝化学物质。
    背景之三,食物安全问题突出,净化食物链迫在眉睫。我国不同地区、不同农作物生产中经常使用的农药品种为近千种,人们吃的食物,生产过程中离不开农药。动植物食品中都难逃脱激素的身影,针对食物链污染的严酷现实,开展了利用生态学的办法种植和养殖,开展“零添加、零农残”探索。
    背景之四,耕地严重退化,很多高产田已不高产。由于用地不养地,全国各地农田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退化,如东北的黑土层消失了近半米,内地的土壤有机质由30年前的2%左右下降到不足0.7%,大量化肥与农膜使用,已使得耕地出现板结、酸化、化学化,原本的高产田下降到中产田或低产田。
    背景之五,温室气体增加,农业变成重要的排放源。在化学农业模式下,农业由碳汇变成了碳源。生产化肥、农药、农膜,在源头就造成温室气体排放,运输和使用这些物质也排放温室气体,人类排放的温室气体之中的三分之一来自农业。据我们测算,如果将全国的18亿亩农田的土壤有机质提高1%,可实现耕地固碳301亿吨,这个潜力丝毫不亚于在草原造林或其他碳汇形式,且耕地固碳是有机农业的副产品。如果打通城市消费环节,市民消费将大大促进环境保护与耕地固碳。
    背景之六,城乡发展不均衡,农村空心化问题严重。为国家贡献了70%以上粮食的800个种粮大县中有110多个是贫困县。农民大量进城,造成了农村空心化、“三留守”(妇女、老人、儿童)现状。生态农业如果市场前景看好,农二代、大学生二代等优质劳动力会进入生态农业领域,粮食生产潜力会进一步释放。中国涉农与环保方面的资金,即健康保障、社会服务的资金应向广大农村倾斜,吸引年轻人回乡创业,盘活农村市场,实现精准扶贫。

十年实践终获成效
    弘毅生态农场基于以上几个基本考虑,进行了长达十年的高效生态农业实践,验证了生态学的强大威力,取得了理想的实验效果。在弘毅生态农场十年实践中,主要克服了以下几方面的困难。
    秸秆转化为优质饲料。肉牛养殖秸秆饲料加工与储备是关键。在秸秆转化为饲料之前,农场也走过弯路,后来自主研发了大型遮雨式分室青贮池,实现了“微储鲜秸草”1000吨的年生产能力,将秸秆变废为宝。
    害虫控制。停用农药后害虫控制是很大的难题,为此研究人员反复实践,成功摸索出害虫防治的“物理+生物”方法。通过脉冲式杀虫灯、鸡、天敌昆虫、野生鸟类、人工除草控制越冬害虫,多项防治有效控制有机农田虫害。
    杂草控制。人工除草耗时费力。尽管除草剂对人和土壤有不好的影响,农民还是愿意用,因为既省事又便宜,一亩地只需要2.4元的除草剂成本。为从源头停止除草剂污染,弘毅生态农场推行物理除草,另外,还采用乔灌草相结合的隔离带防护,防治外来的草籽。在果园杂草方面,采取“以草治草”策略,即种植一些高覆盖且有固氮固碳功能的本地草本植物,形成单优种群,占据杂草生态位。
    低产田变高产田。在很多人印象里,有机农业或生态农业产量较低。保障有机种植模式产量不降反增是我们常年努力的目标,最终获得了很大成功。经堆肥、深翻、人工+生物除草、物理+生物法防治病虫害、保墒等措施,实现了粮食增产。2015年,弘毅生态农场玉米小麦周年产量2324斤/亩、春花生807斤/亩、夏大豆433斤/亩、苹果9126斤/亩,均高于周围村民的产量。从2011年起,就成功将低产田改造为高产稳产的吨粮田(小麦、玉米周年产量)。
 

 
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双赢
    农田生态环境改善。农场租用的农民土地是低产田,且农民连续30多年向土壤里施加大量化肥、农药和地膜,地力退化严重,益鸟益虫减少。我们首先停止农药、化肥、除草剂、地膜使用,不再添加新的污染物。为吸引鸟类,我们在农田周围建立乔、灌、草相结合,还为满足鸟类饮水,恢复了部分湿地。 大量有机肥还田,促进了退化耕地恢复。耕地有机质从0.7%提升到3.54%;有机果园蚯蚓数量317条/平方米,而普通果园只有16条/平方米。湿地里芦苇、菖蒲群落得以更新,蚯蚓、青蜓、燕子、青蛙、蟾蜍、蛇、蜥蜴、屎壳郎等有益生物都回来了。农田生物多样性恢复后,生态平衡重新出现。
    耕地固碳。中国18亿亩耕地除了满足粮食安全外,还对温室气体排放与固持起到重要的作用。如果采取有机种植模式可将当年捕捉的二氧化碳通过有机肥固定在土壤中,尽管部分碳还会释放出来被作物吸收,但年年增加有机肥可有效增加耕地固碳功能。目前,弘毅生态农场围绕该领域取得了明显的进展,将传统的温室气体排放成功逆转为净吸收,实现耕地固碳潜力11.5吨二氧化碳当量/年/公顷。
    产品销往大城市。如果生态农场仅实现了环境保护、增加产量、耕地固碳的目的,这还只成功了一半。好产品是否能够以好的价格销售出去,这是所有农场中面临的最大问题,在市场经济、诚信严重下降的今天,这个问题尤其突出。我们也走过不少弯路,但由于农场产品过硬,没有农药残留,获得了京、津、沪、穗、深等大城市消费者青睐。城里人在花钱保障自己身体健康的同时,有力支援了生态农业和农村环境保护,带动了农民致富,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先富带后富”。

带动周边农民共同致富
    弘毅生态农场对当地农民的带动作用是非常大的。蒋庆礼是该村最大的种粮户,是40岁以后留在村里种地的少数壮年劳动力之一,种植土地曾达100亩左右。多年来他一直沿用小麦-玉米轮作办法,大量使用化肥、农药、除草剂,两口子忙碌一年后的净收入只有5万元左右。自2013年起,蒋庆礼与弘毅农场全面合作,严格遵守六不用(不用化肥、农药、除草剂、地膜、人工合成激素、转基因)原则,合作三年后,不仅还上了所有欠款,还购买了一辆价值12万元的轿车,1台5万元的拖拉机等。
    蒋庆礼的成功对当地农民的带动作用非常大。如今包括支部书记周京林在内的十余户农民,主动加入了弘毅生产体系,都获得了较大的经济回报。
    弘毅生态农场创建10年来,仅支付给本村农民的人工费就达100万元,修路费和太阳能诱虫灯10万元,这些额外增加的收入都是生态科技带来的。除此之外,农场还帮村里申请到环保部“以奖代治”农村污水处理专项资金93万元; 合作引进政府开发办农田基本改造850万元(包括周围五个村庄),充分显示了科技强大的示范作用。
    秸秆养牛基本杜绝了当地的秸秆焚烧现象。2005年,蒋家庄仅有1.1%的秸秆作为饲料,29.7%的秸秆直接在地里焚烧掉,而到2009年,通过农场肉牛养殖带动,该村用于饲料的秸秆比例增加到了62.5%,而丢弃和在地里焚烧掉的秸秆比例分别减少到了9.2%和9.8%。
    除此之外,弘毅生态农场还带动山东、河南、河北、内蒙古、甘肃、浙江、江苏、广东等企业家、农民从事有机农业,充分展示了科研示范作用,在全国累计推广有机农(草)业面积约14.5万亩。
(作者系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大学教授)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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