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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排放的污水呈现诡异的黄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韩宁/摄

　　2014年4月2日，中华环保联合会协同中央电视台联合曝光了江西乐平塔山工业园区违法排污的事实。但截止发稿之日，距离曝光已过去将近20天，当地官员却表示，仍未发现偷排暗管。

 

恶意排污 不堪其扰

　　记者曾两次前往塔山工业园位于乐安江边的总排口检测水质，白天是PH值接近于6的合格水质，而夜间的PH数值却变成了2。这也就意味着，排放的液体属于强酸性。而如此强腐蚀性的污水，多年来都是被直接排入被乐平人称为母亲河的乐安江。

　　据中华环保联合会工作人员在2014年2月20日夜间零点采集到的排污水样显示，PH值为1.02；生化需氧量（BOD5）为184mg／L，化学需氧量（CODCr）为820mg/L，磷酸盐为22.3mg/L，氨氮为596mg/L。参照国家环境保护部规定的《污水综合排放标准》，CODCr超标4.47倍，BOD5超标5.13倍，磷酸盐超标44.67倍，而氨氮超标竟然高达596倍，几乎所有的检出物质都存在超标或严重超标的现象。

　　据了解，氨氮含量过高会导致鱼类死亡，与此同时，超标的氨氮会在微生物作用下，分解成亚硝酸盐氮，该物质与人体中的蛋白质结合将产生亚硝胺，这是一种对身体极为不利的强致癌物质。而磷酸盐大量摄入人体则会造成发育迟缓、骨骼畸形、甲状腺肿大、钙化性肾机能不全等症状。

　　当地居民反映，如今园区周边几乎家家常备饮水机，因为自来水中有异味，就是烧开的水喝起来喉咙也会不舒服。曾有报道显示，园区附近只有鱼塘没有鱼，之前有人用江里的水养鱼，结果都死了。而靠近园区的农田里，也只是稀稀疏疏种着几种作物，长势并不很好。由于该工业园区以化工、医药企业为主，生产过程和排出污水中都充满着刺鼻的化学药品味，严重时，在离园区几公里外的市区都能闻得到。而紧邻园区的村民更是苦不堪言，紧闭门窗都会有浓烈的酸味进入室内。

　　

频遭曝光 屡禁不止

　　事实上，这已不是塔山工业园第一次被曝光。早在2009年时，中华环保联合会就协同《法制日报》等多家媒体对其进行过深度调研。当时的调研结果显示，在招商运行5年之后，整个园区的"三同时"竟未通过验收，而唯一的一座污水处理厂也还在“细菌培养”中。

　　据了解，当地政府针对媒体曝光出的问题，在2009年11月1日至2010年2月10日期间，专门开展了“百日整治”行动。除了紧急减产、关停污染企业外，园区内企业共投资了近2500万余元对治理设施进行更新或改进。在外排污水监测方面，政府规范了排污口，各企业均只有一条路径来排放污水。同时，要求所有入园企业，必须安装污水在线监控设施，乐平市环保局的监控中心会24小时对企业排放污水的COD和PH进行远程监控。

　　乍看之下，当年的“百日整治”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效，24小时监控污水的措施貌似真的可以从源头上根除偷排行为。可在4年后的回访调查中却发现，监控机房形同虚设，监测数据出奇一致，每一天都是合格排放。2014年3月25日，中华环保联合会工作人员当天在园区污水处理厂设于乐安江的总排口检测到的外排水PH值为2，而环保局监测中心的同期PH值却显示为符合国家排放标准的7.2，甚至于近一周以来，污水处理厂排出污水酸碱度都是7.2或7.3。

　　区区几元钱成本的试纸都可以监测到的污染事实，为何投资巨大的监测设备却不灵光？

    根据多次调研所掌握到的证据，中华环保联合会于2014年4月10日，向承接园区污水处理项目的凯发新泉污水处理（乐平）有限公司发送律师函，以督促其停止污染侵害，并有效修复周边生态环境。

　　在2014年4月22日，乐平当地主抓环保的副市长，工业园区管委会负责人及当地环保局领导曾赴中华环保联合会就近期的紧急整治工作进行了详细汇报。虽然采取减少产量、控制污水产出量、关停污染企业等等一系列暂时性措施，但事件曝光已整整20天，相关部门却仍未找到偷排管道，也未对排污原因作出明确回复。

　　管委会负责人表示，已在园区内大面积开挖整顿，但还未发现企业或污水处理厂私自架设的排污管。他还表示，污水处理厂是来自新加坡的第三方机构，在2012年时曾投资近1个亿用于设备更新，当前的污水处理能力远远高于园区的需求。而在央视的报道中也显示，当地环保局官员曾多次明确表示超标排放的污水与污水处理厂没有任何关系。

　　既没有私设的管道，也没污水处理厂的责任，源源不断的超标污水到底从哪儿来？其中的蹊跷令人费解。

 

多年顽疾 视若无睹

　　只要在网络中简单搜索“江西乐平工业园”或“塔山工业园区”，居民投诉记录和媒体曝光的信息便俯拾即是。

　　2008年6月27日，余建明（网络署名）曾通过乐平市信访局的网上信访渠道，投诉塔山工业园区电化厂和天新药业乱排乱放的行为。他指出，园区周边水流呈黄色，而抽取的地下水中则带有明显的苦味。对此，乐平市环保局给出的回复是，早在2008年的5月19日环保监管执法组成立时，就形成了24小时监控制度。同时声称，园区废水对地表水仅有轻度影响，并已得到控制，现正逐步好转。乐平环保局还表示，将对超标排放废水、废气的企业坚决依法查处。

　　对于环保局的回复，余建明表示“不满意”。除了不温不火的解释，就是毫无用处的表决心，这样的回复怎能让人满意？

　　2011年7月3日，李玄（网络署名）再次反映塔山工业园区污染问题。他表示，每天晚上7点半之后，园区内排出的有毒气体使整个城区都充斥着臭鸡蛋的味道。他很好奇，为什么这种气体可以如此明目张胆的排放。

　　乐平市环保局再次给出答复，针对工业园区的污染问题，除了24小时的环境监控外，环保局还引进了多种先进的检测仪器实施全方位监控。环保局同时承诺，将本着群众利益至上的原则，“为乐平的天更蓝空气更清新而不懈努力”。

　　整个城区居民都能闻到的恶臭，环保部门在先进仪器的帮助下却仍然后知后觉，这真是巨大的讽刺。

　　对于这几次居民投诉和媒体曝光的处理方式，环保局都是如出一辙的态度积极，却也都一如既往的不见成效。虽然当地领导也明确表示，希望借此契机对工业园区内的污染企业进行重新洗牌，以期淘汰落后产能，优化产业结构，但是“天更蓝空气更清新”从来都不是几台设备几句豪言壮语就能实现的。如此下去，乐平的百姓何时才能得到本就该属于他们的清澈河流、清新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