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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执法的阿喀琉斯之踵

海洋女神忒提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刀枪不入,将刚出生的阿喀琉斯倒提着浸入冥河,成年后的阿喀琉斯骁勇善战,在特洛伊战争中所向披靡。忒提斯当初将儿子浸入水中时却将他的脚后跟露在水面上,脚后跟于是成了阿喀琉斯的死穴,知道这个秘密的太阳神阿波罗一箭射中了阿喀琉斯的软肋,英雄于是訇然倒地,遂有后来将某人某事之致命处喻为“阿喀琉斯之踵”的说法。
交通法在有些国人眼里是个小法,遇上行人与非机动车闯个红灯什么的,一般交警都懒得处理;机动车则不行,动辄扣分,严重的会吊销驾照,再往上,那就是进班房了,就算“我爸是李刚”都不行。因此开车的人跟行人对交通法规的熟知程度有着天壤之别。行人为什么不把交通法规放眼里呢?答案是违法成本太低,可以说基本不受什么惩罚。但有些悖谬的是,素以守法著称的西方,偶有闯红灯的行人过去,也未见有什么惩处,而大多数人还是老实地在等着。国人于是不解地问:既然不受罚,为何不过去呢?答曰: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天也没看见,没准隔了一个街区,你的孩子恰巧看到了。由此可见,交通法规的遵守与否,更多的是在法外,即此处的阿喀琉斯之踵在于人对法律的敬畏与否。有了这种敬畏,就算没有摄像头,人也照样守规守距。
环保法以及各项环境法规在国内颁布已有经年,然其执行力度却乏善可陈,明明是有法可依,偷排偷放的事情却依然屡见不鲜。以前认识里总是那些小私企或乡镇企业在暗地做手脚,不料现在偷着排污的队伍扩大到了国企,甚至连那些巨无霸央企也上了偷排榜单。不过我倒是以为,并非这些国企以前老实,而是环境执法较之以前硬气了许多,国企、央企的老虎尾巴也敢摸一摸了。前些年媒体津津乐道的“环保风暴”,就是希冀环境执法不仅要打苍蝇,更要勇于打老虎。
不过理想与现实总是隔着一堵高墙,受利益驱动的企业总想逃避法律的监管,受陈旧政绩观驱使的地方政府则主动为偷排企业撑起保护伞,每每使环境执法中途夭折,法律成了一纸空文,那些坚定职守的执法人员屡屡被地方长官耳提面命:GDP,就业率,地方税收。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环境执法的阿喀琉斯之踵不在法内,而是在法外。
跟那些闯红灯的行人相比,偷排偷放的行为危害更烈,影响所至,江河变色,大地荼毒,基因畸变,癌症高发,实可以“图财害命”一词概括。那么,如此严重后果那些企业主和政府官员就真的不明白吗?他们其实比谁都明白,所以他们要偷排偷放,要用就业、税收和GDP做托词。他们所缺失的,是对环保法的敬畏,心中没有环境这盏红灯,因此对污染是一路绿灯。他们的心态跟那些闯红灯的行人一样:又不是我一个人在污染,上游下来的早已是污水,上风飘来的是沙尘雾霾,我这点排放算不了什么。况且,上司怎么看远比上天怎么看重要,领导怎么想远比孩子怎么想要紧。经济数字是眼前的,而环境保护是长远的,数字出官,山青水秀只落得个好口碑,长远的发展谁也说不好。环境法规是人定的,执不执行、执行得好坏还有个认识问题、行动力高下之别,就算领导约谈,还得要看主流,眼下的主流还得是确保GDP。
阿喀琉斯在出征特洛伊之前,他母亲忒提斯警告说:“你要去参加的是一场伟大的战争,它会让你永留史册,但我知道你将不会归来!”阿喀琉斯毅然前行,尽管倒在了战场上,最终还是完成了自己的英雄壮举。环境保护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伟大事业,尽管在法制薄弱的社会中环保人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前面的道路充满了艰难险阻,但日益完善的环保法规和执法机制,让我们看到了曙光,前景还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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